山村岁月散文欣赏

时间:2024-10-15 11:41:27
山村岁月散文欣赏

山村岁月散文欣赏

1986年秋天,我师范毕业,被分配到太行山一个叫“古台”的小山村当小学教师。那个村子百十来户人家,散落在一面山坡上,村里的小学校建在山脚下的马路边,说是马路,其实就是一条窄的只能走过一辆拖拉机的小路,村子对面也是一座山,这条小路就被夹在两山中间,弯弯曲曲一直通往山外。这是村里人外出的唯一的一条路,我就是从这条小路来到这个山村的。

村里大都是土坯房,学校有两排教室,当然也都是土坯房,就连大门、院墙也都是土坯垒的。学校的环境和张艺谋的电影《一个都不能少》里边的那所学校差不多,就是教室多了几间,学生多了不少。我住的那间勉强可以叫做宿舍的土房间只有10平米,四面墙上新刷了白石灰,中间吊着一盏25瓦的灯泡,这是这间宿舍里的唯一的电器,从我“入住”这间宿舍起,这盏灯泡就没有亮过,因为这个小山村已经一年多不通电了,到了晚上,只有一盏用墨水瓶改成的简易的煤油灯陪伴着我。我宿舍的右边就是三年级教室,我的任务就是教三年级,语文、数学、政治,包括音乐、美术等三年级所有的课都是我教。

小学教师的清苦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。

当暮暮的夜色还未褪去,我就得站在学校的大门前,督促三年级全体学生(只有9名,5名男生,4名女生)在那条窄窄的马路上跑步,半个小时后,天开始有了亮色,我就会在点亮煤油灯的教室里辅导学生上自习,天大亮,学生们吹灭煤油灯回自己家吃早饭,我也到学校的小食堂吃早饭,早饭是万年不变的小米干饭,说是万年不变,是因为在这所学校已经18年的一位姓魏的老师经过努力回忆,然后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他这18年的每一个早晨,吃的都是小米干饭。小米都是村里群众存放了多年,不能再存了,然后给了学校,所以小米干饭里除了有小米,还有数量不少的米虫,白色的,大的有三四厘米,小的看不清楚,有时侯,做饭的师傅心情好时,偶然也会炒个土豆丝。上午上四堂课,午饭好象有了点花样,有时侯是馒头,有时侯是高粱面面条,也有时侯吃葱花烙饼,一般没有炒菜。晚饭是万年不变的和子饭,这个万年不变也是魏老师回忆总结的,和子饭里有小米,当然也就少不了有不少被煮熟的米虫或飘在上面,或沉在下面,最后和米、和面一起被我们吞到胃里。

那年秋天,我发现自己皮肤白了许多,有一次在县城和一帮同学相聚,有位同学开玩笑问我怎么变成小白脸了,回到学校一照镜子,才看到自己真的成小白脸了,现在想起来,是不是自己吃那白色的米虫的原因?

秋天很快就过去了,那年冬天多雪,几乎隔几天就有一场雪,有时连续下好多天,大雪封山,村里人出不去,学校校长星期日回家看孙子,也被大雪挡在了山外。古台小学有六名老师,只有校长和我是正式教师,其他都是民办或代课教师,校长不在学校,我自然就成了学校的临时负责人。临时负责人也有责任和权利决定学校的一些事情,我决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学校存放了好久的.几百斤玉米和两大袋黄豆卖给了村里的一个粮食贩子,用得到的钱买了一付羽毛球拍子和一台半导体收音机。第二件事就是动员全体师生动手,把校园里的雪清扫干净,在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歌声中和学生们打起了羽毛球。那年冬天雪多还很冷,但在古台这个被外面的世界遗忘的小山村里,因为有了一付羽毛球拍子和一台半导体收音机,突然有了热情和生机,不少村民都涌到学校来看我们打羽毛球,听那台半导体收音机唱歌。过了元旦,校长才回到学校,发现他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的粮食被我卖了,满脸不高兴,我就让收音机给他播放了几次上党梆子,没想到他一听就变出一付笑脸来,从此以后,那台收音机的主要任务基本上就是在校长的宿舍里唱上党梆子。

因为下雪,我连续好几个星期日都没有回家。那些日子,我们依旧吃着小米加米虫,大概因为可以打羽毛球和听收音机的缘故,就觉得那小米和米虫也很香啊,说不定那米虫高蛋白,有营养,好多地方、好多人想吃都吃不到啊。有一次,有一男一女两位同学从县城坐着拖拉机来看我,我就用小米加米虫来招待他们,他们吃了几口就恶心得吐了,我就嘲笑他们没口福,还告诉他们,广州人都把猪肉弄的长出虫子来炒菜吃,特别有营养。两同学离开后,我发现被子下面塞了50元钱,有一张便条,上面这样写着:注意身体,买点营养品补补。落了那位女同学的名字。我手里拿着那50元,眼睛有点酸酸的。那50元钱我至今都保存着,这辈子我都舍不得花。

如今,离开太行山那个小山村二十多年了,想起那段岁月,突然就有了想回去看看的冲动,什么时侯,我要回去看看,看看那里的山,看看那条窄窄的马路,看看那所小学校······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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